作者:周涛
2016年12月26日,是母亲离世的日子。还记得那年淮北的天气特别寒冷,彻骨的寒气侵蚀着大地,母亲的离去使得我们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更加凄凉。我守着母亲的遗体与父亲的骨灰,沉默无语,回忆起父亲的音容笑貌、母亲孤独的哭泣,以及爷爷那弯曲的脊背,我的心中一阵阵悲凉,这是什么世道啊,为什么老百姓连一点信仰自由的权利都没有啊!
仅仅因为信神,1997年,我的父亲被中共警察抓捕,迫害致死,那年我才17岁。几年后爷爷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喝药自杀,离开人世。如今,因父亲的惨死被折磨得几乎精神崩溃的母亲也撒手人寰,永远离我们而去了。逝者已去,不能生还,我们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,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,忍冤受屈地面对独裁的中共政权的迫害蹂躏,哪有出头之日!时间从未停止流逝,但父亲惨死的模样犹如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,给年少的我带来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。
迎接到主耶稣的家庭
我的父亲叫周海江,在世上为人老实本分,因为出身在地主家庭中,从小就饱受中共政府的迫害与社会的歧视。但父亲勤劳能干,会做小生意,也会做木工、瓦工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们家比村上一般的家庭富裕,亲戚或庄里的人经常到我们家借钱、借东西,父亲很少推辞。1989年,因为父亲患病,我们一家人开始信主(召会:又称恢复教会,在中国产生的教会),蒙主的恩典,父亲的身体好了起来,家里也多了些欢乐。父亲告诉我们:人是神造的,人的生命来源于神,只有信神跟随神才是走人生正道。但是因着中共政府是无神论政党,对信神的人常常施行镇压、迫害,周围不断有弟兄姊妹因信神被抓捕、监禁,所以,我们也只能偷偷地聚会。
父亲被公安抓捕
1991年,我们家接受了全能神末世的作工。听到了神发表的许多真理的话语,心中充满喜悦和激动,我们一家人常围坐在一起读神的话,彼此交通,心里特别有享受。虽然听父亲、母亲说中共政府对家庭教会的迫害越来越严重,但他们还像往常一样信神、尽本分。
1993年夏天、1994年冬天我父亲两次因信神被中共抓捕,家人到处托关系才将父亲赎出来。到了1996年,中共政府发起全国性的严打,警察到处大规模地抓捕基督徒,很多家庭教会的领袖被抓捕判刑,很多人四处逃亡躲藏,中国大陆到处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中。但中共的抓捕并没有使我们放弃信神。一天晚上,我在外面转了一圈,放了一会哨,没看见可疑的人,就回到屋里。柔和的灯光下,我们围坐在一起,父亲坚定地说:主耶稣说:“世人若恨你们,你们知道(或作:该知道),恨你们以先已经恨我了。”(约15:18)“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,不要怕他们;唯有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,正要怕他。”(太10:28)“信神是正道,无论逼迫再大,我们也要走下去……”在中共的残酷迫害下,父亲就这样带着我们读神的话,神的话给我们信心和力量。
1997年4月29日,我和父亲听到别人的传话就放下瓦工活回到家里,姐夫和他爸爸急急地走进来说:“爹,咱们教会的罗弟兄在传福音的时候被中共警察抓走了,他家里还保管着教会的钱财呢,警察一旦去搜家,会把教会的钱财都抄走,咱们得赶紧去把钱财转移走啊!”父亲听到后非常担忧,急忙说:“这事很紧急,我们得赶紧走。”说完,他们三人就骑车匆匆赶往罗弟兄家。天黑以后,他们把教会钱财转移到安全的弟兄姊妹家里,等安顿好这一切,已是第二天凌晨2点多了。他们连夜骑上自行车返回。
春天的夜晚,夜凉如水,弯月静静地挂在天边,深夜的星星露出刺人心弦的光芒。父亲与姐夫、姐夫的父亲三人,骑车行到一条路上,忽然迎面射来一道强光,让人睁不开眼睛。是一辆巡逻的警车,车上下来几名穿制服的警察把他们三人拦住,厉声喝问:“站住!不许动!干啥去了?”这时,一位巡警认出了父亲:“这不是周海江吗?你又上哪传道去了?”还没等父亲回答,警察说:“把他们都铐住押到所里去!”父亲反驳道:“我没有犯法,为什么抓我!”警察说:“没犯法?信神就是犯法!跟我们走一趟,走!”警察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,就将父亲、姐夫和姐夫的父亲强行带到派出所。
父亲被抓那天晚上,母亲等到半夜都不见父亲回来,心里忐忑不安,一晚上走到门口张望了好几次。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姐姐就来了,进门没见到我爸,就焦急地对我妈说:“娘,现在中共到处抓捕基督徒,俺爹和胜利到现在都没回来,会不会出啥事哎?”我妈说:“要不你先到教会弟兄姊妹家打探打探。”姐姐连车都没推进屋,就急匆匆地去教会打听了。但姐姐找遍了教会所有弟兄姊妹的家,也没见到父亲,这时候,我们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后来姐姐打听到,我父亲被派出所抓走了。听到这个消息后,我母亲心急如焚,马上托人去派出所见父亲。
受托的熟人回来后,一脸无奈地对我们说:“我们到派出所以后,见到了海江叔,他被关押在只有一个小窗洞的黑屋子里。他对我说:‘他们把我往死里打,非逼着让我承认去给人传道。’海江叔满脸都是伤痕,被打得挺惨的。”听到这儿,母亲更加担忧,想再次花钱托人把父亲赎出来,但派出所不同意。
4月30日下午,母亲去派出所给父亲送被子,想借机见见父亲。赶到派出所,想见见父亲,但公安不让见,将母亲赶出来,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父亲被打的一瘸一瘸地在大院里洗警车。
这是母亲见到父亲生前的最后一面。他们近在咫尺,却被中共警察无情地隔开,只能远远相望。
傍晚,我们得知父亲下午已经被转走了。母亲只好失落地回家了。因着无法得知父亲的下落,担忧再次涌上我们的心头,我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向神祷告,求神保守父亲能在中共的魔窟中站住见证。
父亲凄惨的死亡
5月2日下午,我正站在河边发呆。看到河水如常地静静地流着,整个村落静悄悄的。这时,四爷爷(70多岁)慌慌张张朝我家走来,厉声喝道:“小涛,你怎么还站在这里,你爸在派出所被人打死了!”当时我感到很震惊,撒腿往家跑。四爷爷又慌张地朝隔壁我爷爷家跑去,急慌慌地喊:“老六,海江在派出所被人打死了……村书记还在我家里,你赶紧去吧!”母亲在家听到四爷爷的话,顿时在屋里失声痛哭起来。我跟着哥哥、爷爷急急忙忙向四爷爷家奔去。
好多人已经聚集在那里了,我五爷爷、姑姑都在那,邻居也来了。
村书记说:“派出所的人说海江是在凌晨两点钟左右,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自缢身亡的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,大家都很愤恨,感到村书记是在撒谎,五爷爷(70多岁,一名老教师)反驳道:“在会议室里自杀身亡了?派出所不是有专门的羁押室吗?怎么把海江关在会议室呢?”
“会议室不是关人的地方,不可能会把人关在会议室里的!肯定是被警察打死的!”
邻居说:“信神根本就不犯法呀!怎么就把人活活打死了呢!”
这时,村书记说道:“是派出所叫我来通知你们的,海江已经被拉到火葬场了。”大家听到父亲的尸体已拉到火葬场了,更加气愤:“没经过我们家人同意,怎么就拉到火葬场去了!难道还要偷偷火化不成?”大家立即想到应该去看看父亲的遗体。
村书记赶紧拦阻说:“派出所马所长说了如果私了可以补偿你们钱。”
我五爷爷听了非常气愤:“我们宁愿一分钱不要,也要给海江伸冤,给他讨个说法!”“对!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,我们不同意私了!”
伯父说:“这个事我们必须得上诉!为海江的死讨个说法!”
村书记却推三阻四,说:“既然海江已经去世了,去见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,只能增加你们的痛苦……”他越拦阻,我们越感到父亲的死很蹊跷。
可是当我们赶到火葬场,工作人员受中共的指使,死活不让我们见父亲的遗体。我们无可奈何,只好失望地回来了。
为了见父亲一面,我们四处托关系,直到5月10日,才在火化前匆匆看到父亲的遗体。
那是我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。我与母亲、姐姐、爷爷、哥哥和亲戚二十多人赶到了火葬场。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把父亲的遗体从冷库里抬出来,只见父亲被放在一个铁担架上,身上盖了一块白布,全身只穿了一个内裤,浑身被打得一块块乌紫淤青,脖子上喉结下面与肩平齐的地方,有一圈深深的勒痕,勒痕处的皮肤全都破裂流血,担架上还有大片血迹;头的右侧有一处三厘米的伤口,像是钝器所伤;面部的鼻梁、内眼角、腮部、嘴唇等多处是伤痕,颜色发黑,像是棍棒所伤;后腰有四处4厘米以上的划裂伤;父亲双手攥着拳头,脸部扭曲变了形,眼睛睁着,张着嘴,明显就是在极度痛苦的挣扎中死去的。
看到父亲惨死的模样,家人都伤心欲绝。我也失声痛哭,说:“爹,我砸锅卖铁、豁出性命也要为你讨个说法!”母亲被大姐拉着,怕她近前看了父亲惨死的模样更加痛苦,但她已在撕心裂肺的哭泣中昏死过去多次。亲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痛斥着中共警察的恶行,“他身上的这么多伤,肯定是被打死的!”“如果是上吊自杀,脖子的勒痕都是在下颌那边,方向是向上的,不会是在喉结下面,还平行的方向,看这勒痕根本不是上吊自杀的!……”当时在场的亲戚都哭丧到:“共产党在撒谎啊!海江分明是被勒死,被打死的!”“警察不通知我们就把遗体拉到火葬场,这是想毁尸灭迹啊!”一时间,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与控诉声响成一片。
是啊,我父亲身体一直很健康,性格也非常开朗,很坚强。他常常跟我们讲,文革时,因为爷爷是地主挨共产党整治、批斗,他也跟着受了不少凌辱,又因信神被抓捕过两次,可他从没想过自杀,这次怎么可能被抓捕仅仅三天就自寻短见呢?我们强忍的悲愤终于彻底爆发了,更坚定地要齐心上诉为父亲讨个说法。
公安的威胁
几天后,姐夫和他的父亲被拘留半个月后释放出来了。听姐夫说:4月30日凌晨3点多,他们被押到了派出所以后,警察对他们连夜分开审讯。有两名20多岁的男警为了逼问教会信息对他刑讯逼供,一个警察摁住他的头、用两腿夹着,另一个警察抽下姐夫的皮带,把他的衣服扒开,用皮带往后背、腿上等处使劲抽打,边抽还用脚使劲踢他的双腿:“你承不承认去传道了,不承认就打死你。”他们直到将皮带打断了才收手,随后他们将姐夫锁在了一间黑屋子里。第二天早上,警察再次提审的时候,姐夫还不说,他们就用皮鞋猛踢他的脸,将他的脸踢得又红又肿,鲜血顺着嘴角直往下流。姐夫仍不交代,警察就拿来一根直径2公分、长约70公分的钢管,朝着他的头上、身上猛打,姐夫的头上被打起了血泡,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多处有淤血与软组织损伤。听了姐夫的讲述,大家看清了中共的凶残恶毒,更为父亲的死感到痛心,下定决心要把凶手绳之以法。
派出所怕把事情闹大了,便派来说客谢某与王某威胁、拦阻我们。
他们软硬兼施地说:“所长说了,只要你们同意私了,就会给你们五万块钱的补偿,如果你们非要打官司,一分钱也不赔给你们!我劝你们别打官司了,民告官,自古以来有几个能告成的?”
“哪山没有屈死的鬼,你们也知道,他们都是政府部门的人,你们上诉打官司能告赢吗?况且孩子都这么小,不如私了,得点钱好安置孩子。”
我们看到了父亲惨死的模样都非常气愤,不为钱财所动,坚持要打官司,为父亲讨个说法。
后来,警察彻底撕破了他们的假面具,派说客谢某来恐吓我们:“你们不要再上诉了,你们这样坚持打官司,万一哪天晚上来几个人对你们下毒手,你们的日子还咋过!”
五爷爷气愤地说:“你们这是在恐吓我们,你们越这么说,越证明海江死得冤。”说着就把他们赶出去了。
那段时间,虽然我们没有屈服,但因着中共说客不断恐吓我们,家里孤儿寡母的,我们不得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。只要天一黑,我们就关门闭户,不敢再出门,唯恐中共政府随时暗害我们。
无用的法律
我们继续上诉,法院看到父亲被警察打死的事在当地引起了轰动,迫于舆论压力,逮捕了派出所的一名警员王某。他先是承认了他对我父亲刑讯逼供,但没等结案,王某就翻供了,说他只是被派出所利用顶罪,并供出一起参与毒打父亲的另外几个同伙。可检察院一直没有下令逮捕王某供出的同伙,王某还被取保候审了。后来,法院判处王某有期徒刑三年,但只是监外执行,判刑只是走个形式而已。后来另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员说:“派出所所长开始也想把刑讯逼供的罪让我承担,承诺关几天走个形式就把我弄出来,让我只承担罪名,不承担后果,但我没有同意,他就让王某顶罪。”
我五爷爷都70岁的人了,为了打官司,三天两头坐车跑来跑去,看到公检法部门官官相护,他感到身心疲惫。面对如此黑暗的社会,这位老教师彻底地失望了,他感到心碎、心痛,感慨道:老百姓根本没有能伸冤的地方,海江的死是难以沉冤昭雪了!
“中共政府太邪性了,政府官员买官卖官、贪污受贿、吃喝嫖赌没人管,信神的人连聚聚会、唱唱歌都不允许!”
“你看去年到今春上,中共在全国疯狂地严打,好多信主的带领都被抓、判刑,聚会点也被查封了。在中国想信神做好人行不通啊!”
“唉!共产党就是一伙土匪流氓啊,对待信神的那是打死白死,打死了你也没地方说理啊!”亲戚朋友们议论纷纷。
听到亲人们愤怒又无奈的叹息,那在我心里存了许久想为父亲讨个说法的愿望彻底破灭了!那个黄昏,太阳像血一般的昏红,路边的野草像揉乱的头发一样,我心情忧郁地走出家门,独自徘徊。
明知真正的凶手没被绳之于法,父亲被中共迫害致死的真相仍被政府歪曲、掩盖,作为家人的我们只能又无可奈何。
家庭支离破碎
父亲的去世对我们家的打击是巨大的。家里失去了顶梁柱,繁重的农活落在了母亲的肩上。由于中共的监视,弟兄姊妹只敢偶尔来帮忙,亲戚帮了几次后也都不来了。中共将父亲迫害死以后,还给父亲抹黑、造谣,散布谎言说父亲是因为信神自杀的,国家不允许信神,信神就是犯法,还发动村里的人见到信神的人就举报。政府不断对信神进行负面宣传,并不断加大力度打击宗教信仰,导致村里人开始疏远我们,歧视我们,还经常对母亲指指点点,说些风言风语的话。在悲痛之余,母亲不但要担起家中的重担,还要默默忍受村里人的歧视、排挤,原本瘦弱的她更加憔悴。
最让母亲痛苦的是,每当思念起父亲,就会想起父亲被中共残害致死的模样,又为没有替父亲讨个说法而自责流泪。有时母亲在院子里,看着好好的,突然就坐在那里失声痛哭,有时就跑到坟头去哭一场。面对家里的农活,有时不知怎么干了,她也常因此哭泣。每当听到母亲的哭,我的心里也揪心般的难受,但还是强忍着泪水安慰母亲:“娘,你别哭了,还有我呢!”可是任凭我怎样安慰,母亲控制不住眼泪。后来母亲的眼睛哭出了泪囊炎,眼里流脓,有一只眼睛都看不见了。
父亲的惨死还让母亲的神经受到了刺激,以往开朗、外向的母亲,自打父亲去世以后,变得郁郁寡欢,整天目光呆滞,默不作声。加上在打官司的过程中,派出所那些说客说的一些恐吓的话,她一见不着我,就慌张地到处寻找,深怕我出什么事。一次,我和哥哥产生矛盾,她表现得歇斯底里,异常得激动。有时有外人跟她说话,她就显得很害怕。
看到母亲常常伤心抑郁,我也感到无比压抑。村里的人因受中共谣言的迷惑,歧视欺负我们的时候,我也从不敢跟母亲说,更不敢在她面前流泪,怕她伤心。有时别人家的牲口到我们地里吃庄稼,我不敢吭声;有时别人犁地时多犁了我们的地,我也不敢吭一声。有时我看到有人偷我们家种的红薯,我上去讲理,他却反咬一口,说:“我没偷红薯,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死了,我跟你没完!”面临这样的事,我也不敢说什么,我的泪水只能往心里流。我的痛苦无人诉说,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苦楚,我都是等到母亲睡着的时候,偷偷地在被窝里流泪。我小时候也是个性格外向开朗的人,自从父亲惨死以后,我也备受打击,心里整天受压抑。
父亲没去世以前,我在家里只是跟着父亲当个助手,如今刚步入成年的我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,尤其是在夏收、秋收、犁地的时候,繁重的农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父亲去世那年,爷爷已年近七旬。早年丧妻的他,晚年又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,唯一的儿子因信神遭中共毒打而惨死,巨大的伤痛令他难以承受,心情倍感凄凉。半夜里,我常常听到爷爷哭醒的声音,儿子惨死的情景在他心中挥之不去,让他痛不欲生。
2005年的一天晚上,夜特别黑又特别静,连风声都听不到,爷爷家那盏昏暗的灯还微弱地亮着。等到家里人都睡着以后,爷爷把床拉到堂屋的正门,喝下了农药,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。爷爷自杀后,我们一家人又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渊,母亲脆弱的神经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。邻居们私下都纷纷叹息: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被中共给毁了!
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,无论过去多少年,父亲的惨死给家人带来的伤痛都无法抹去。
永远的伤痛
2011年的一天,我和妻子走到一个广场上,有一些卖唱的,他们拉着声音哀怨、欲断又连的二胡,弹着浑厚而幽咽的琵琶,歌声凄怨悠长,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中:“……寒冷的时候,你把我挂在暖怀里,双手撑起了我们的家,为我遮风挡雨,总把最好的给了我,你却默默无语,从没让我还报什么,付出的总是你,岁月留给你满头的白发,在脸上镌刻抹不掉的记忆。如今我们已远飞,你还默默地守候在那里,我永远无法忘记你那孤独的背影,哦,父亲,我的父亲,你付出这一切心血代价,我却不懂得去珍惜。哦,父亲,我的父亲,求你不要离我而去,我想永远陪伴着你!哦,父亲,我的父亲,求你不要离我而去,我想永远陪伴着你!……”此时,我触景生情,一曲未了,已不禁失声痛哭,猛然间想起了父亲被迫害惨死的模样,也想到了父亲在世时呵护、疼爱我们的一幕幕情景,还有父亲离世多年以来,家人所遭受的苦难和家里的悲惨境遇,顿时感到痛苦万分,当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,任凭妻子怎么劝也无济于事。这一刻,我无所顾忌,宣泄着多年来失去父亲的压抑、痛苦和委屈……
2016年,母亲的病更加严重,虽然我们一直照顾她,但她总觉得孤独,我知道,我们的照顾无法代替父亲对她的体贴、照顾,因为她的痛苦不光是身体病痛,还有父亲的离世与中共的毁谤打击。12月26日,母亲带着对父亲的思念与始终不能为父亲讨个说法的自责,离开了我们,结束了她近二十年孤独寂寞、心灵煎熬的生活。收拾着母亲留下的遗物,我不禁潸然泪下。
冬天的寒风,依旧呼呼地刮着,刮得越来越猛烈,仿佛要吞噬一切。寒风侵入了我的骨缝,冷冻着我的血液,我的大脑却更加清醒。父亲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,每当回忆起这一幕幕往事,我依然感到揪心般的疼痛。如果没有中共对基督徒的迫害,我们会有多么幸福的一个大家庭啊。可如今,父亲被中共残害致死的血案仍未昭雪,凶手依然逍遥法外。更令人愤怒的是,中共政府在父母和爷爷去世后,还歪曲事实造谣说我们是因为信神才家破人亡的。可我和家里人心里都清楚,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,正是中共!
写完文字,我看到窗外黑暗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黎明的曙光,我相信总有一天,神会惩罚咒诅中共这个作恶多端的邪恶政党,中国这片土地终会迎来宗教信仰自由的一天!
作者小介: 本文的作者周涛(39岁)是全能神教会的一名基督徒,他的父亲因为信全能神被中共警察活活打死,导致他家破人亡。